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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宇代理网址_橡胶树侵蚀保护区,导致象群出走?

“20多年前,我们脚下就是个原始林子。”2021年端午节,云南西双版纳野象谷关坪村附近的一个小村落,耘强指着院门口的一片整齐茂密的经济林对Mei Media说:”左边是茶树,远处是果树,右边高的是橡胶树。”而在更远处,蓊蓊郁郁的原始森林随着远山的痕迹蜿蜒。”那就是保护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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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保护区

这是位于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片区边界的一个普通村落。来自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的数据,勐养至普洱是野生亚洲象分布最为集中的区域,约占云南省境内野生亚洲象的2/3,约200头左右,这里也是备受关注的”断鼻家族”野生象群北迁的出发地。

从去年开始,共3群42头,超过五分之一世代生活在这里的野生亚洲象选择了离开。西双版纳保护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2020年3月,17头(后有2头折返)野生亚洲象组成的象群从这里开始北迁一路走到昆明;而另一群17头野生亚洲象象群也从去年开始从这里出发南下,由于幼象在5月下旬无法渡过罗梭江,辗转进入并滞留在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今年6月3日,野外监控系统发现,又有10头野象象群离开保护区进入西双版纳景洪市景讷乡曼窝村取食。

断鼻家族和其他象群的出走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场全民”狂欢”。”亚洲象离开熟悉的地方,失去了安全的家园,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是一种悲剧。拿逃窜的亚洲象当笑料,当谋取什么利益的资源,都是缺乏善意的残忍行径。”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教授吴兆录难过地对Mei Media说。

“太阳风暴诱发了地磁暴,而地磁暴以某种方式激活了这群亚洲象的迁徙本能。”耘强坐在院子里,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报道,对这样的解释哭笑不得。除了”磁暴说”外,还有”迷路说”,”食物短缺说”,”大象种群数量增多说”,”原始森林保护得太好导致食物减少说”,”栖息地破坏说”等众说纷纭的关于亚洲象出走原因的解释。

保护区外围整齐的经济林

而在这场罗生门中,耘强处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他不仅是一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又是家在西双版纳的当地人。”难道当地老百姓在需要发展的时候,做了你认为不对,但他们当时认为正确的事情就该被指责吗。”他说。当看到有人指责西双版纳当地人对大象栖息地的破坏评论,耘强展示了一个当地的朋友发在社交媒体的回应:”你们用着iPhone12的人少来指责我们该不该看电视!”

早在去年3、4月份,耘强在野象谷附近的林子里看到近十年来最为干旱的迹象,林子里很多地方的地表植被都干枯了,很多树开始落叶子。耘强凭直觉感觉到,这对缺少食物的亚洲象来说可能是件雪上加霜的事。

保护区与村落间的野象通道

几乎与此同时,2019年年底到2020年年初,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管护所巡护员董瑞也发现了一群象迁徙的迹象。”我不完全确定是断鼻家族,但我们通过红外相机拍到过往外迁徙的象群,还发布了预警信息。”他说。

野生象群的集体出走,在西双版纳几乎无人感到惊奇。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司空见惯地说:”没得东西吃嘛,(大象)经常跑出来。”

“从90年代开始,亚洲象就开始少量地从保护区外迁,每过几年又走出一点。”云南省亚洲象保护协会专家,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学研究所所长郭贤明对Mei Media说。

“野生亚洲象种群数量扩大,迁徙是正常的。”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王巧燕对Mei Media说。

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发给媒体的新闻资料中,保护区的森林覆盖率从上世纪80年代的88%提高到了现在的95%以上,西双版纳亚洲象种群数量也由上世纪80年代的170余头增长到现在的300头左右。

但几十年来,野生亚洲象在西双版纳”吃不饱”的困局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据王巧燕介绍,一头成年的亚洲象每天需要吃200公斤的食物,而象的习性是边走边吃,各有各自的领地,再加上每个象家族的活动规律也不一样。因此,每头象需要十万平方公里的栖息地,这就与人活动重叠的范围越来越大。

亚洲象喜欢活动的区域是海拔 900米以下,而这个区域也恰好是最适宜种橡胶树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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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区周边的橡胶林和经济林

来自国家林业局西南林业局2018年的数据,目前亚洲象活动区域约三分之二在保护区外,其原因一是保护区内植被逐渐茂密,林下亚洲象的食物减少,不利于亚洲象觅食和活动。研究表明,在保护区内亚洲象觅食行为多发生在稀树灌木草丛中,其他植被很少被觅食利用,郁闭度大于0.75的密林,很少发生觅食行为,不少象群到保护区外取食农作物;二是保护区的面积不足,并且成孤岛状态,满足不了大象的迁移和觅食,导致大量象群在保护区外活动。

国家林业局的规划中称,由于亚洲象偏爱的许多低海拔地段现已被人类生产活动占据,亚洲象的栖息地在很大程度上与当地社区的生产活动范围重叠。2018年来亚洲象从原来主要在森林内活动转向在林缘、农田附近活动栖息和觅食,是导致人象冲突的主要原因。

“象不知道哪个(食物)是自己的,哪个不是。”耘强说。大象的口味被人类种植的高能食物改变了,更倾向于在保护区外取食。”大象没天敌了,不怕人了。原来象尽量和人避开,白天在林子里,晚上出来取食。以前偶尔出来被老百姓放鞭炮赶回去,现在大家保护意识增强了,象的胆子也大了。”王巧燕说。

国家林业局西南林业局在2018年关于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体规划中称,亚洲象栖息地丧失及适宜栖息地的退化是目前亚洲象保护面临的最主要威胁,这种威胁甚至大于非法盗猎的危害。

困局的矛盾之处在于,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亚洲象分布区的森林恢复得越来越好,亚洲象的食物来源减少,虽然保护好了森林资源,但影响了亚洲象栖息地的质量。再加上自然保护区建区之前就存在的橡胶林,保护区外大量天然林、宜林地等被大量开垦种植成橡胶、茶叶、咖啡等经济林,都造成了亚洲象通道的断裂,亚洲象生存空间质量的下降。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仑片区原有亚洲象分布区,虽然植被保护良好,但近20多年都未发现亚洲象活动的踪迹。

经济林把野象栖息地分割成更小的碎片

国家林业局2018年的数据显示,西双版纳州现存亚洲象可利用的栖息地面积约6000平方千米,居然被分割为共计12834个斑块。

研究亚洲象种群及行为学生态学的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张立研究团队的数据则更触目惊心,在过去20年里,西双版纳的亚洲象适宜栖息地减少了40%,而整个栖息地大概只占版纳全州的3.5%面积。也就是说,适宜栖息地本来就不多,还减少了将近一半。整个栖息地面积由1976年的2084平方公里下降到近几年的500平方公里以下,这个数字也与国家林业局的数字相差非常悬殊。

因大面积种植橡胶、咖啡、茶叶、橡胶等,挤占了亚洲象栖息地范围,同时也使原来连片的天然林被割裂,致使亚洲象栖息地严重破碎化和岛屿化,尚勇-勐腊-勐养种群之间迁移、交流通道受阻。栖息地的破碎化,产生了生态隔离作用,亚洲象在斑块间的迁移越来越困难,降低甚至阻断了种群间的基因交流,致使亚洲象遗传多样性下降,种群退化。

对此,吴兆录教授对Mei Media分析称,西双版纳适宜亚洲象栖息地整体退化是与过去数十年比较的结果。一是天然森林总体减少,人工森林明显增多,亚洲象可以吃的食物不够,它们就往保护区外面走,到了曾经的栖息地觅食,再不行,就往北到普洱的镇沅,往南到勐仑、关累,反复移动。第二个是因为各种非食物方面的干扰,阻隔了亚洲象的移动。这些阻隔,包括大面积的经济林地(有食物但很少),高速公路,水电站,还有很多很多外地人,这些阻隔与干扰,驱使亚洲象离开西双版纳,往普洱地方走。否认这些事实,是缺乏当担的。

“经济林下边很荒,人工林里没有食物,因为人要(精细化耕作)管理。”王巧燕说。

西部林业科学杂志2017年6月一篇题为”西双版纳北白颊长臂猿种群现状及其保护对策”的论文中引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区林业局2011年的数据,全州保护区(包括国家级保护区)森林覆盖率为 78. 33%,而天然林覆盖率仅为54.9%。

保护区界碑

一边是保护得越来越好的”自然保护区”,另一边是被破坏得越来越严重的”亚洲象栖息地”,这个困局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国家林业局2003年的数据显示,西双版纳国家自然保护区周界以内的土地利用情况较为特殊,保护区内的部分土地权属上不属于保护区而属于社区,形成了保护区辖区内的土地分国有和社区集体所有两种不同权属部分,未调整前的保护区总面积28.32万公顷,其中国有24.74万公顷,占87.4%,集体所有3.57万公顷,占12.6%。

而到了2018年,西双版纳国家自然保护区总面积变成了24.25万公顷,土地所有权均属国有。归属于社区的集体林的部分的3.57万公顷已经不在保护区管辖范围内。同时,国有部分的保护区土地面积减少了近5000公顷。

对于为什么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国有土地面积从2003年的24.74万公顷变成了2018年的24.25万公顷,至本文截稿时并未得到保护区管护局的回应。但据国家林业局2003年披露的数据显示,规划期内(2004-2015年)拟建的大型工程有将建于保护区西南澜沧江流域的景洪蓄水电站工程,该电站回水区将淹没保护区面积730公顷;以及将建于勐腊保护区外南腊河上的大沙坝水库工程,该水库回水区淹没保护区面积159.15公顷,因水库淹没导致公路改线占用保护区面积3公顷。两项工程共计占地892.2公顷,其中占用保护区土地653.4公顷,社区238.8公顷,占用林地675.6公顷。

除了淹没森林,水电站还让本已破碎的大象栖息地更加碎片化。水库蓄水导致勐养保护区去勐海县的象群无法返回原来的栖息地。勐海以前没有发生过人象冲突,但水电站建起后,发生多起大象伤人事故。

对于华能国际(600011) 景洪水电站的环保测评,据公开新闻报道,西双版纳州环保局2012年2月下旬介绍,环境保护部组织西南环境保护督查中心、云南省环保厅、西双版纳州环保局、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局和纳板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局等15个部门代表和专家,组成验收组对澜沧江景洪水电站进行竣工环境保护验收。

对此,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学研究所所长郭贤明表示:”在修水电站之前,是有亚洲象过江的行为,这是事实,电站建起来以后,象过江的现象也没有发现过。”

有环保组织对此质疑称,这跟亚洲象研究专家对当时验收组说的话是相反的。对此,郭贤明对Mei Media 回应表示:”景洪水电站当时的环保测评并没有询问过我们(保护区)的意见。”但郭贤明强调,景洪水电站并不在保护区的范围内,保护区对此也没有管辖权。

来自国家林业局的组织机构管理示意图显示,云南省人民政府和国家林业局为最高管理机构,下属云南省林业厅和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人民政府,而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为这两家机构直接管理的下属单位,保护区管理局与西双版纳州林业局平行,保护区管理局下属单位为保护区管理所科研所,再下属为保护区管理站。

此外,港股上市公司华润电力(00836)的回龙山水电站,于2015年10月开工,据一家环保组织实地勘查,蓄水区两岸海拔660米以下的植被都已经被”清库”。清库使是指将电站水库蓄水位以下的森林砍伐清理,以防止林木日后被河流冲刷而下,损坏大坝坝体。

事实上,早在2003年的保护区规划中,鉴于各自保护区之间分割以及主要保护对象的栖息地减少的特点,不利于动物的季节性迁徙、觅食、寻偶和遗传基因的交流,国家林业局甚至规划了6条总面积为70.905公顷的生物走廊带土地,保护区总投资1.18亿元。

该规划称,虽然生物走廊带不属于保护区的面积范围,但可以纳入保护区的管理,在与当地社区或有关管理部门共同协商下,尽可能减少生物走廊带内的人为活动,避免人工设施建设,使该地带的植物逐渐向原生植被演替,最终连片成为野生动植物潜在的栖息地。

然而,二十年过去了,与建立这个生物走廊的初衷相反,野生亚洲象的栖息地反而更加破碎化。

“栖息地是在减少和破碎,但你能说它是不合法不合规的吗?”耘强说。而这正是困局所在,保护区无权管辖归属于社区的土地,在发展地方经济的和保护野生动物栖息地的矛盾下,这些集体林显然是”烫手的山芋”,并最终被划出了保护区的管辖范围。

“西双版纳保护区的土地权属很复杂,1958年成立保护区,仅是个纸上的框框,后来,被蚕食,有外地移民侵入。保护局建立后,出现过管理人员进村烧房子的惨烈景象。框框里有部分土地,是农民的承包耕地和林地,存在争执。”吴兆录教授对Mei Media说。

对此,西南林业局也曾在2003年的规划中提到,保护区内的局部地段,有少量山林的权属存在争议,正以七部委文件及原有山林证书为依据,进行合理解决。

2000年前后,耘强所在的村子开始大面积种植橡胶林,那个时候橡胶价格特别好,是个发展橡胶产业的好机会。据耘强的父亲回忆,90年代时,村子里还没有大规模的橡胶树,主要种植农作物,供给村民自己吃,同时剩余的玉米等作物可以养猪等。

“从景洪到勐腊的高速路,两边全是橡胶林,触目惊心。”一位当地的环保工作者对Mei Media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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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边的橡胶林

也正是在2000年前后,耘强开始担忧并关注野生亚洲象的保护情况。耘强注意到,由马云、马化腾等中国知名企业家发起的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探索的保护地内公益林、商品林、湿地等各种地块权益补偿机制,为南方集体林区实现重要自然资源统一管理提供样板。如新成立的三江源国家公园中,牧民已经成为保护主体。

“但这个模式在版纳是行不通的。”耘强说,一是版纳保护区面积更大,由企业家公益投入显然不够,二是版纳保护区周边社区人口数量庞大,与林场牧民不是一个量级的,无法通过公益组织安置。公开数据显示,2001年末,全州人口为81.95万,到了2016年,州常住人口达到117.2万人。

国家林业局2003年时的统计显示,保护区周边社区群众文化水平低,交通闭塞,产业结构单一,99%的经济收入来源于种养殖业,但由于亚洲象等对农作物破坏,补偿额不足市场价的六分之一,如每市斤稻谷的赔偿不到1毛钱。

2002年,保护区境内外社区农民人均收入仅为1306元,低于全州平均水平,勐养的农民人均收入为856元,只有全州农民人均纯收入的50%左右,而当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6110元。

在这个背景下,不被大象取食又有更高价值的经济作物似乎是当时社区发展经济的一个最优选择。

西双版纳自治州生活着13个少数民族,傣族是主体民族,有32.99万人,占户籍总人口的33.6%;其次是哈尼族和基诺族。勐腊县有26个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户籍人口74.5%。保护区周边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地方,保护区的存在与发展跟周边居民生产、生活十分密切。

保护区的社区居民特别是少数民族对传统资源利用的方式与保护区资源有着密切的联系。包括:林下野生资源利用,砂仁、竹笋、木耳和野生菌等,当地社区居民在保护区内主要采集菌类、竹笋和药材等。

国家林业局2003年的规划中称,养殖业畜牧业也是当地发展经济的重要途径之一,当地社区主要饲养山羊、黄牛和猪等,虽然经过西双版纳国际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多年的努力,通过宣传教育和保护巡护,周边放牧现象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但由于部分村民意识淡薄,为了方便和放牧的利益,在保护区内放牧的现象仍存在。

“州内这么多少数民族却从来没有发生过非常过激的民族矛盾,这显然不是靠嘴上说的民族团结,还要靠利益维系。”耘强说。

国家林业局2003年的规划中称,由于群众收入低,而引发到保护区内毁林开荒、种植砂仁、采摘野果、花卉、药材、竹笋等,有的砍倒全树采摘,造成保护区资源的破坏,这是社区群众对林区资源依赖所产生的后果,应通过政府与非政府渠道,调整产业结构,开展社区培训。

橡胶产业是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之一,张立教授的研究团队2017年在《科学报告》发文称,在1975年到2014年的40年里,西双版纳、临沧、普洱等地橡胶林面积扩大了23.4倍。这种看上郁郁葱葱的植物吸水力极强,且树高叶密,遮蔽阳光,导致树下寸草不生,林中生物的多样性减少甚至死亡,橡胶林因此也被称为”绿色沙漠”。研究显示,与天然林相比,人工橡胶林中的鸟类减少了70%以上,哺乳类动物减少了80%以上。

此外,国家林业局2003年的规划中称,保护区内开始种植砂仁,主要分布区是在勐仑西片,在景洪-勐腊公路沿线南侧的沟谷雨林下种植,村民种植砂仁是当地政府由外地引进后,把这一种植区作为示范区种植的。然而,这一行动是在未经保护区批准的情况下,擅自进入保护区的核心区内,清除林下植物后,大面积种植的,林下地被物及林木被清除后,使林下物种结构遭受破坏,同时还影响林内动物交流,毁坏了动物食源,对保护区内的野生动植物物种保护造成了威胁。

在一篇题为《砂仁种植对热带雨林植物多样性的影响探讨》的论文中指出,热带雨林的更新主要依赖于其林下层的幼苗库。而砂仁的种植必须大量清除林下幼树、灌木层植物,否则不能获得高产。林下层的幼树、苗库被清除或破坏,热带雨林就难以自我更新。因此,林下种植砂仁对热带雨林生物多样性的影响不仅在于直接的清除林下幼树、灌木层植物,而且更大的潜在危害是使得热带雨林难以自我更新。

国家林业局2003年的规划显示,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1986年经国务院批准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时,村寨、公路、农场、旅游景点等在核心区内,使核心区名不副实;人口增长,开发区与保护矛盾突出,蚕食保护区土地现象时有发生;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增长,活动范围溢出保护区,野生动物伤害人畜、损失农作物事件屡屡发生,冲突加剧,影响社区群众的保护积极性;与此同时,象昆曼公路、大沙坝水库、景洪电站等交通、农业、水电等基础设施建设已开工在即。

野象栖息地被公路、水电站等分隔开

对此,国家林业局在规划中坦言,要解决开发与保护的矛盾,主要受影响的利益群体包括:1,当时仍生活在核心区和缓冲区中的社区及全体村民;2,利益群体为那些随着经济发展需要在保护区周边和实验区内进行工程建设的有关部门,如修建公路的交通部门、建电站和农田基本设施的水利水电、农业部门和进行施工的建设工程部门。3,生活在保护区周边,对保护区资源依赖性高的社区和村民。4,保护区周边生产和经营橡胶的国营农场和个人。

而这个矛盾直到现在也没有解决。2021年1月18日,人民日报的调查报道称,为加快茶树生长,提高茶叶产量,增加种茶收入,西双版纳自治州内部分村民通过围剥树皮,使用有毒化学物质等隐蔽手段毁坏原始林木。

据人民日报报道称,在西双版纳几个古茶树分布集中的地区,每年都有毁林事件发生:2011年至2019年3月,勐海县一名村民为种植茶叶,先后在多处集体林地采取围剥树皮、使用有毒化学物质等方式毁坏林木,砍伐林木800余株,使用有毒化学物质毁坏林木122株,围剥树皮54株,共非法占用林地31.3亩,原有植被遭到严重破坏;2013年至2016年,勐海县一名村民采取围剥树皮的方式种茶毁林,砍伐林木152株,围剥树皮98株,非法占用林地39.2亩,原有植被遭到严重破坏。

不过,在国家林业局2018年的规划中称,通过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多年的努力,橡胶种植面积并没有扩大,并积极引导采用其他方式带动社区发展。

例如,与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或周边愿意出售橡胶林的农户进行协商,采用购买的方式来取得胶园的所有权,在这些胶园内,一部分采用砍伐胶树后使其他植被自然恢复的方式进行,另一部分可采用不砍胶树,在这一区域不进行认为干扰,使其林下植被逐渐自然恢复的方式进行。有条件的区域,还可以把胶林生态恢复结合生态旅游、生态教育等产业,扶持带动社区发展。规划2500亩胶林进行试点。

同时,建设大象食源地,种植棕榈科、甜龙竹、五桠果等亚洲象喜食植物。包括关坪、莲花塘、冷山河流域、岔河、老树林寨、大小南满岔河、大湾、南敦等位置,规划十年累计1万亩。并探索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与农户合作建设食物源基地,如在野象谷附近的香烟箐,与农户签订合建协议,引导农户种植亚洲象喜食植物,每年根据种植面积进行一定补贴,缓解人象冲突,防止野象扩大伤人毁作物范围,规划试点5000亩。

2014年,为解决人象冲突问题和保护亚洲象种群,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管理所每年组织人员在”野生亚洲象人工栖息地”。到2014年末,共开展人工辅助更新700亩,在人工种植区内种植玉米50亩,种植粽叶芦54亩。

2017年11月,由云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建设,长1350米的村寨亚洲象防护栏分别在云南西双版纳景洪市大渡岗关坪村委会香烟箐和三六队建成。村寨亚洲象防护栏的试点建设在中国亚洲象分布区尚属首次。

野象与村落间的分隔栅栏

为保障亚洲象的盐分补给,并吸引亚洲象在保护区活动,远离农田村庄,计划建设人工硝塘100个。并规划建设长约1千米的隧道连接老213国道681-686界桩,使车辆和行人从隧道中穿行,以有效避让野生亚洲象,具体建设方案和投资由地方政府和交通部门进行讨论研究。

此外,保护区还完成核心区村寨搬迁和实验区扶持工程。把8个村寨搬出保护区核心区,16个村寨进行了区内异地搬迁,共涉及社区居民195户、1120人。同时在保护区实验区内开展扶持发展工程,96个村寨2300户1.46万人得到不同程度的扶持,减缓了社区群众对保护区资源的依赖。

1998年,全州禁止天然林采伐并实施了天然林保护工程。《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自然保护区管理条例》规定”经确定的自然保护区面积和界限,不得随意变更”。确保了保护区的面积得到依法保护,并规定”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行使对自然保护区的行政管理职能。”

经国家林业局2018年估算,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设项目总投资为5.3亿元。

但要从根本上解决西双版纳的困局,专家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建设大象国家公园的解决方案。

“要在国家层次上,通过财政补贴方式,降低或减缓地方经济增长标准,开展野生动物保护特区试点。有了这样一个顶层的设计,在西双版纳或普洱当前有亚洲象活动的地方建立一个没有行政界限的、以亚洲象为主的国家公园。这个国国家公园不是让你去旅游的,是保护野生亚洲象和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的。”吴兆录教授说。

张立教授也表示,应根据国家”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来从景观尺度上做好亚洲象保护规划,可以在现有自然保护区外通过社会公益保护地等形式开展生态廊道建设、适宜栖息地恢复和重建等工作。

“目前没有一个统一的部门来做这个规划,我们可以做一个整体的规划,哪些区域可以规划成亚洲象的栖息地,哪些是给其他动物的,哪些是留给原始森林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个整体的规划,可以统筹兼顾的,而现在(保护区)是无能为力的。”郭贤明说。

保护区周围的橡胶林

“不能以 GDP 作为指标去考核当地政府,应该是让当地政府的主要的工作重心放在保护热带森林保护亚洲象方面。管理国家公园的队伍,是一支跨行政属地界线的专门机构,全权负责亚洲象保护。在亚洲象问题上,有超越地方政府的管护权力。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样子,任意开展大型建设工程,大量的外地人口跑到西双版纳去谋生、享乐,要解决亚洲象和人的冲突,基本做不到。”吴兆录说。

但在耘强的记忆中,大象国家公园讨论很多年了,在现实中并没有实际的进展。”也从侧面证明要把版纳建成美国式的国家公园,是不现实的。”他说。”因为美国的国家公园人口没有这么密集,要把人口庞大的当地居民全部迁出去也不现实。”

作为当地人,耘强提出了第三条解决方案:通过更高的行政规划,比如从国家层面作出规划,把当地居民转化为国家公园保护大象的主力军。鼓励其采用粗放式的方法种植经济林,对大象友好些,同时用补贴的方式鼓励当地居民转变生产生活模式,让他们从整体上没有收入的损失,同时劳动强度降低,是一种共赢的思路。

“把保护大象和当地社区居民的利益对立起来是不公平也不现实的,建设国家公园不一定非要把居民迁出。”耘强说。

一家动物保护组织曾在勐养片区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尝试了扶植村民养蜂的试点。每个村子投入几万块钱,帮村民尝试生产有机蜂蜜,帮助其找到销售市场等。有一个村民之前不愿意参加这个项目,但第二年他决定加入了。”我不缺这个(养蜂赚的)钱,但我在意这件事传递给大家的想法和信息。”他对耘强说。

这个村民的转变让耘强意识到,当地居民的思想转变是渐进的,有一个过程的。”高高在上地去指责是不公平也没有意义的,当地老百姓在保护大象上是付出了血和泪的。”耘强说。

据国家林业局统计,西双版纳1991-2010年间亚洲象总计造成35人死亡、170人受伤,2011-2014年间总计造成9人死亡、103人受伤;普洱市累计造成11人死亡、32人受伤,其中2010年以前6人死亡,2014年一年就造成5死1伤。

村落为防止野象进入设置的栅栏

1991-2010年间,亚洲象在西双版纳州取食玉米、水稻等粮食作物总计造成损失2.4万吨,取食香蕉、甘蔗等经济作物造成损失3.6万吨,践踏、折断橡胶、茶叶等经济林木损失156.4万株,牲畜家禽损失1550头(只)。2011-2014年间,造成粮食作物损失55757亩,经济作物损失3180亩,经济林木损失230.8万株;牲畜家禽损失110头(只)。同时,还有大量的农具、田间工棚、房屋被破坏。

勐养保护区除了亚洲象,还有千果榄仁、绒毛番龙眼、滇南、山桂花、龙果、印度野牛、豹、蜂猴、绿孔雀、犀鸟等几十种珍惜濒危物种。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面积24.25万公顷 占全州国土面积的12.68%,分为完全不相连的勐养、勐腊、尚勇,勐仑、曼稿5个子保护区。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始建于1985年,1988年组建成立了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成立保护区之前,西双版纳州的森林以每年20-20万公顷的速度减少,如不及时制止,热带雨林的生物资源将面临灭顶之灾。

热带雨林是地球上物种最丰富的陆地生态系统,它们的面积虽然只占全球陆地面积的7%,但却至少拥有世界上物种种数的一半(Wilson,1988)。云南国土面积仅为全国陆地面积的4%,却拥有全国50%以上的物种。由于人口的不断增长和经济的快速发展,约有2000-3000种高等植物和半数以上脊椎动物处于濒危或受威胁状态。

“如果在近20年间,对这些问题,我们早一点行动,哪怕作出任何一项改变,也不会到今天的局面。”耘强说。

2020年,凭借最新的科学技术,西双版纳国家自然保护区建立了一套亚洲象智能监测预警体系,该体系由红外相机监控,智能视频监控、智能广播系统预警,可实现特定人群手机App预警信息发送。

“智能化”的保护区拥有81架无人机,579台红外相机,181套智能广播和21台智能网络球型摄像机,系统通过特定的算法,收集野生动物影响资料,监测野象出没行为及时识别并发出警报。(文/Z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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